陈道富：比特币的风险特征及监管建议

比特币是一种基于执行特定算法的开源点对点 (P2P) 软件的虚拟货币。 自2009年1月诞生以来，比特币在全球的接受度大幅提升，交易范围不断扩大，价格快速上涨。 但由于法律地位不明确，交易平台相对脆弱，容易被用于洗钱等非法交易，各国对比特币态度不一，争议颇多。 2013年以来，我国比特币交易发展迅速，现已成为全球最大的比特币交易市场。 近期，比特币价格暴涨暴跌，风险敞口迅速扩大，值得密切关注。

比特币的基本概念和特点

比特币（Bitcoin，BTC）是一种基于网络的、点对点的匿名虚拟货币（Virtual Currency），其源代码可供公众使用。 比特币由中本聪于2008年设计开发，是世界上第一种去中心化分布式匿名数字货币。

公众可以通过两种方式获得比特币。 一种是通过在计算机上执行公开的复杂算法来生成比特币，这就是俗称的“矿工挖矿”。 在比特币诞生的前四年，产生了 1000 万个比特币。 该值的半衰期为四年。 比特币最终总量将在2140年接近2100万枚，此后数量将不再增加。 二是通过Bitcoin China、Mtgox.com等专业交易平台用其他币种购买，俗称“以商家身份购买”。

比特币具有以下基本特征：第一，它是非主权的、超国家的。 比特币是全球网络发展的产物，不属于某个国家。 二是去中心化。 比特币的发行和支付没有中央银行或其他管理部门作为中央控制中心，其转账支付由网络节点集中管理。 比特币系统通过全网分布式数据块记录其交易，整个比特币系统分担交易风险。 三是匿名。 从技术上讲，比特币交易的各方可以通过随意更改接收地址来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传统电子货币严重依赖账户系统，必须收集交易双方的个人信息才能完成交易。 但是，比特币不再依赖于通过公钥技术建立的账户体系。 交易双方可以随意生成自己的私钥，然后将对应的公钥告知付款人，付款人就可以收到付款。 下次再次使用时，可以重新生成一对公私钥进行交易。 这种一次一密的方式可以实现完全匿名交易，难以追踪。 第四，它具有网络鲁棒性。 比特币完全依赖于一个点对点网络，没有分布中心，这意味着除非发生全球停电或整个互联网被封锁，否则外界无法将其关闭。 五是非唯一性。 作为一种无门槛的虚拟货币，由于比特币的源代码是公开的，经过参数修改后可以产生其他具有类似功能的网络虚拟货币，如表1所示。

比特币的货币属性正在增长，但也存在风险

随着接受主体和接受范围的不断扩大，比特币的货币属性也在不断提升。 自诞生以来，比特币的接受和交易范围在全球范围内显着扩大。 目前已有200多个国家的商户接受比特币，交易平台遍布全球。 数量达到了几十个，每天有超过10万个比特币兑换成现金。 ，并且还在快速增长。 由于其方便、廉价的支付特性，在程序员中使用比特币支付工资、还债成为一种时尚。 比特币正逐渐发挥通用媒介的作用。 Dorit 和 Adi (2012) 的研究还发现，截至 2012 年 5 月 13 日，从全球网络中开采出来的比特币绝大部分没有参与各种交易，而是作为一种价值储存手段被保留下来。

具体来说，目前比特币作为货币媒介主要存在以下风险：

一是法律地位不明确。 在全世界范围内，比特币都可以被视为一种虚拟商品并受到法律保护； 但是，比特币作为“货币”的法律地位在任何国家都没有确立。 如果比特币不能被法律正式承认为一种货币，将会给接受它的商家和个人带来纳税申报的不便和不安全。

二是交易平台易受攻击。 比特币交易平台通常是一个网站，如果被成功入侵，可能会给比特币持有者和交易者造成巨大损失。 2011 年 6 月 19 日，Mt. Gox 比特币交易中心的安全漏洞导致 1 个比特币的价格从 15 美元跌至 1 美分。 2011 年 8 月，另一个比特币交易平台 MyBitcoin 宣布遭到黑客攻击，导致超过 78,000 个比特币（当时约合 80 万美元）丢失。 如果网络和技术安全得不到保障，比特币的发展将面临致命的瓶颈。

三是缺乏货币锚，价格波动大，存在庞氏骗局风险。 比特币缺乏国家信用的支撑，其价值完全取决于参与者的信任。 缺乏价值设定的锚点，容易产生市场投机，引发庞氏骗局。

随着比特币在互联网乃至实体经济中的使用越来越广泛，吸引了大量投机者介入比特币的投资风险大吗，导致比特币兑换现金的价格像过山车一样上下波动，更适合投机而非投资. 2009年诞生之初，比特币的价格很低，只有3美分左右，但到2013年11月19日，比特币的价格已经攀升至近8000元人民币。 但次日价格跌至4150元，盘中甚至跌至2888元。

围绕投资比特币是否构成庞氏骗局一直存在争论。 欧洲央行的研究报告指出，比特币用户要想套现，就必须对比特币有新的需求比特币的投资风险大吗，这很像庞氏骗局。 投资比特币最大的问题是信息不对称。 它非常复杂，潜在用户可能难以理解。 一旦用户尝试套现，网络流动性不足，整个系统就可能崩溃。

比特币在我国的近期发展及问题

目前，我国已初步形成以交易平台为核心，从比特币的生产（挖矿）、存储（比特币钱包）、兑换（以一定汇率兑换各种法定货币或其他虚拟货币）、支付和消费. 较为完整的产业生态链和相关的衍生金融服务也已经出现，主要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具体来说，第一，截至2013年5月，中国从事比特币“挖矿”的“矿工”数量已达8.5万人，居全球首位。 二是平台交易量大幅增长，位居全球第一。 中国主要的比特币交易平台有比特币中国、OKCoin、火币网等，比特币中国注册用户超过3万。 2013年5月，全球比特币交易平台仅排名第五，但到11月，已成为全球最大的比特币交易平台，日交易量超过10万枚。 近期单日最高成交额突破2亿元。 第三是越来越多的商家接受比特币购买商品和服务。 车库咖啡是中国第一家接受比特币支付的实体店。 庐山地震后，One Foundation 宣布接受比特币捐赠，共收到 233 个比特币，折合人民币近 22 万元。 目前，越来越多的淘宝网上商店接受比特币。 第四，一些金融机构开始提供基于比特币的金融服务。 例如，光大银行福州分行铜盘支行为福建中金在线网络管理公司推出的“中金在线比特币私募基金”提供托管服务。

比特币在快速发展的同时，也暴露出两大风险：一是国内比特币交易投机性强。 比特币目前最大的风险是价格暴涨暴跌带来的投机风险。 仅自 2013 年以来，比特币的价值就上涨了 92 倍。 由于比特币市场容量小，交易24小时连续开放，涨跌不限。 价格容易被投机者控制，波动剧烈，风险大。 普通投资者如果盲目跟风，很容易损失惨重。 其次，针对比特币的诈骗案件频发。 比如在香港注册的比特币交易平台GBL的负责人就卷款跑了。 他涉嫌编造网上比特币交易平台并从中骗取资金，致使1000多名投资者损失超过2500万元。

国际对比特币和监管措施的看法

比特币的快速发展和价格波动的投资风险引起了国际关注。 一些国家近期表态并采取监管措施。

一是厘清比特币的本质。 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国家承认比特币为其法定货币。 2013年11月，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在致参议院听证会的信中指出，比特币是一种虚拟货币，美联储无权对其进行直接监管。 欧洲中央银行将比特币归为第三类虚拟货币。 欧洲央行将比特币归类为具有双向流动特性和买卖价格的第三类虚拟货币，可用于购买虚拟或实物商品和服务，认为虚拟货币与电子货币最大的区别是它是否具有法定货币的地位。 德国认为比特币既不是电子货币也不是合法的支付方式。 德国财政部承认比特币为“记账单位”。 比特币作为记账单位，具有与外汇相同的结算功能，但不能作为合法的支付手段。 法国央行12月5日指出，比特币作为具有代表性的虚拟货币，尚未被纳入监管范围。 香港金管局12月6日指出，比特币不受金管局监管，不是货币，不具备成为支付媒介或电子货币的条件。 韩国金融监督委员会近日表示，比特币是一种虚拟货币，其价值缺乏稳定性，不具有“固定价值”。

二是注重交易平台注册，将比特币交易纳入金融监管体系，要求履行反洗钱等法律义务。 2012年12月，法国政府批准成立比特币交易平台“Bitcoin Central”，成为第一家在欧盟法律框架下运营的比特币交易所。 2013年初，Bitcoin Central获得了欧洲银行用来识别身份的国际银行账号（IBAN），从而在接受政府监管的前提下成为准银行。 2013年3月，美国财政部下属的金融犯罪执法网络（Financial Crime Enforcement Network）发布了《适用于管理、交易和使用虚拟货币指令的监管条例》，明确一旦涉及包括比特币在内的虚拟货币交易或转账应被视为“货币服务业务”。 这意味着比特币交易平台必须向政府提交相关信息，并说明如何遵守反洗钱法规。 2013年12月，韩国金融监督委员会表示将督促国内金融机构加强对虚拟货币交易的监管，尤其是洗钱等利用虚拟货币进行的非法活动。

三是提醒投资风险。 2013年5月7日，美国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CFTC）表示，正在考虑比特币是否适用于该机构的规定，以确定消费者在使用比特币时是否需要额外的保护。 2013年12月3日，荷兰央行发表声明，质疑比特币存在“存储不安全、无中央发行人承担责任、波动过大”等风险。 12月5日，法国央行指出，比特币具有很强的投机性，可能会给持有者带来财务风险。 同时，目前还没有任何机构能够为存储虚拟货币的存储空间提供安全保障。 一旦发生网络攻击，虚拟货币持有者将面临损失。 此外，任何机构都不能保证虚拟货币与真实货币之间的可兑换性。 12月6日，香港金融管理局发表声明，呼吁市民在考虑交易或投资比特币时要更加谨慎，以防因比特币的高投机性而导致使用或投资比特币造成损失。 12月12日，欧洲银行管理局就比特币价值剧烈波动、非法入侵“数字钱包”、用户缺乏法律保护等风险发表声明，提出警告。

四是采取执法行动。 2013年5月15日，美国国土安全部获得法院许可，以未在金融犯罪执法网络（FinCEN）注册为由，冻结当时全球最大比特币交易所Mt. Gox的两个账户. 2013年10月，美国关闭了利用比特币从事黑市犯罪交易的“丝绸之路”网站。 2013 年 7 月，泰国银行宣布买卖比特币、用比特币买卖任何商品或服务以及与泰国境外的任何人交换比特币都是非法的。

我国应进一步加强对比特币的监管

2013年12月5日，中国人民银行等五部委联合发布《关于防范比特币风险的通知》，明确了政府目前对比特币的态度。 一是不承认比特币的货币地位，而是承认其虚拟商品地位。 它澄清比特币是一种“特定的虚拟商品”，认为它“不具有与货币同等的法律地位”，因此“不能也不应该作为货币在市场上流通”。 承认其商品地位，在充分提示风险的前提下，允许公众自由参与。 二是将比特币与金融体系隔离开来。 强调现阶段“金融机构和支付机构不得开展比特币相关业务”，防止比特币炒作风险传导至金融体系。 三是加强对比特币交易平台的监管。 明确要求比特币交易平台在电信管理机构备案，切实履行反洗钱义务，识别用户身份，报告可疑交易。 《通知》发布后，央行采取措施落实相关要求，进一步强化监管措施落实力度。

总的来说，我国目前对比特币的定性和监管措施是现实的、适当的。 今后可考虑从以下几个方面进一步完善现有政策措施，加强监管，继续跟进研究。

（一）中国在捍卫人民币法定货币地位的同时，要密切关注全球虚拟货币的发展变化

货币历来是一个国家主权的重要标志。 在国界依然存在的现实世界中，主权货币框架仍然是各国的现实选择。 在此背景下，我国必须捍卫人民币在经济往来中的法定货币地位。

比特币的出现虽然是偶然的，但却是必然的。 比特币不仅仅是社交的产物，更是经济全球化深入后对国际市场一体化的追求。 我们仍需密切关注并积极研究这一经济现象，尤其是未来非主权货币存在和发挥作用的可能性。

（二）进一步完善相关统计制度

随着网络社会的发展，各种电子货币和虚拟货币已经存在。 正如实体店的销售额已经不能全面反映我国零售市场的状况。 仅仅监测银行存款的波动还不足以充分体现网络社会在社会经济交往中的重要作用。 各种第三方支付产生的电子货币，以及余额宝等具有一定支付功能的货币市场基金，都在我国实体经济往来中发挥了中介作用。 因此，在货币调控中，除了越来越重视价格工具的使用外，还需要拓宽货币口径，将这些流动性强的支付工具纳入货币监管范围。 同时，在动态把握网络时代货币形态演变规律的基础上，立足我国实际，借鉴国外立法经验，适时立法，明确含义、范围、我国电子货币和虚拟货币的属性、管理部门和职责，确认虚拟货币。 财产的法律地位、虚拟财产交易的合法性以及各方的权利和义务。

（三）充分利用比特币和互联网金融发展带来的机遇，重新设计网络支付工具和互联网金融的监管和司法保护体系

社会生活的网络化是未来世界发展的方向。 更多的社交互动和经济交易将在网上进行。 我国应借助比特币的快速发展和互联网金融的方兴未艾，重新思考货币和金融的本义，跳出原有的宏观调控和监管框架，设计适合我国国情的监管和司法体系。情况。 一方面，我国应该认清互联网金融高速发展背景下货币形态不断扩大的现实。 在五部委联合印发《通知》的基础上，在国务院层面设立中国人民银行牵头。 工业和信息化部、公安部、高院、高检院、银监会、证监会、中国证监会共同参与的电子货币和虚拟货币协调管理机制保监会、国家外汇管理局。 是不是法定货币和是否需要加强是两个不同的问题。 要根据市场发展需要实行分类管理，不断加强消费者权益保护和行为监管，打击互联网金融犯罪，更好促进电子货币和虚拟货币健康规范发展。

另一方面，应该看到，比特币作为一种虚拟物品，与互联网上的其他虚拟财产一样，在买卖过程中可以参照民法、合同法、刑法的一般原则进行保护。卖。 在此基础上，公安机关和司法机关应加强对比特币的研究，特别关注未来比特币纠纷中可能出现的取证难、维权救济、管辖权纠纷、适用法律适用等问题，诉讼。 ，开展前瞻性调查研究，更好维护国家安全，维护当事人合法权益。

（银监会博士后工作站王刚对本文亦有贡献）